封面人物 | 丁禹兮心悟者則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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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多少通告，就得拍多少通告，一個都少不了。”丁禹兮爽朗的笑聲迴盪在房間裏，衝散了大家早起的睏意。電視劇《月光變奏曲》已開機兩個月，拍戲、綜藝、通告、雜誌拍攝……一切忙碌有序，卻也容不得半點懈怠。當然，對於丁禹兮來說，這不過是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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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往的戲裏，他是理智冷峻且追求極致的周時韞，也是勇猛機智但不諳套路的韓爍，眼下，他即將成爲聰穎而腹黑的富家少年陳倫，還有溫和卻驕傲的天才作家晝川……他享受不同語境下不同角色之間的轉換，但在這間房間裏，他只是丁禹兮——自在，鬆弛。穿着睡衣，用餐，行走，融入散落在房間四處的、屬於他的痕跡中。

他坐在洗手間的梳妝鏡前，髮型師和助理在一旁嫺熟操作。透過髮型助理的雙手與盥洗臺平面形成的四方形空隙，我捕捉到他的雙眼。認真，帶着些許疲倦，還有一絲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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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的焦慮

今年五月，影視劇《韞色過濃》和《傳聞中的陳芊芊》相繼播出，作爲男主角的丁禹兮不僅獲得了大量關注，還因劇裏夢幻的戀愛氛圍與“甜而不膩”的演技，成爲了讓諸多觀衆心馳神往的“五月男友”。

一位是敬業男醫生，一位是一城之少主——“我可沒有他倆那麼成功。”丁禹兮直言不諱。不過，若論性格，他覺得自己或許是兩個角色的合體：“韓爍會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但周時韞不會。即便如此，韓爍的內心是很鎮定的，周時韞卻是表面鎮定但內心很慌。結合一下，我就是慌得很明顯——內心慌，表面也慌。”帶着些許說笑的意味，但不得不面對的事實是，丁禹兮承認，自己是個焦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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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焦慮來源於對自己工作能力的某種不自信——總是熱切希望每項工作都能夠完美地完成，而對於現場即將發生的未知狀況心懷忐忑，或是不知所措。在焦慮的裹挾之下，工作期間，他甚至有時無心吃飯，往往直到工作順利結束，整個人才得以放鬆下來。在曾經的一次採訪中，他坦露過這一部分的自己。

然而，隨着內在的反覆錘鍊與外界認可的紛至沓來，原本的不安全感得以消解，狀態也不再如弦上之箭那般緊繃。但不想，新一輪的焦慮又接踵而至：想要去做一些改變，但有時發現，效果並非始終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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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焦慮是，我這麼演，大家會不會認可？現在我的焦慮是，我這麼演，大家會不會猜到？如果觀衆都能猜到我會這麼去演，我就會覺得那沒有什麼意義。”一心想要尋得突破，丁禹兮有時逼迫自己許久，卻發現始終超越不了先前的那番“常規操作”，於是，情緒就卡在了那裏，如鯁在喉。

“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演法好像太‘套路化’了，但發揮了半天卻又發揮不出什麼新鮮的。所以，會覺得特別焦慮。”早已習慣成自然的表達方式缺少了幾分驚喜，他不滿足。而解決辦法亦似乎只有多吸收、多體驗、多揣摩，如此而已，並無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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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播出的韓劇《九尾狐傳》，倒是給了丁禹兮一些啓發——女主角南智雅在難過時會捂住耳朵，這一肢體表達讓丁禹兮頗感新穎，而這個細節竟然也成爲了之後劇情發展的線索之一。而在九月底殺青的電影《天才遊戲》裏，丁禹兮收穫的表演訣竅則是“真誠”。

“導演教我，演戲的時候應該更加打開自己。”他說，“拍電影的時候其實鏡頭會放很大，許多細節會更容易被看清楚。一些表演上的技巧在某些時刻可能不一定合適，電影中的表演需要自己醞釀、暴露出更爲真實的一面，所以更多時候需要的是‘真誠表達’，而不是過多運用在學校裏學來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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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月光變奏曲》的開機，丁禹兮所亟需的是走進男主角晝川的內心世界——故事裏的天才作家晝川出身書香門第，十七歲憑藉處女作初露鋒芒，被稱作最有潛力的少年作家，十九歲便有三部作品問世，加入省作協——溫和但是驕傲，丁禹兮與之性格迥異。

“起初我也並不知道怎麼走進一個作家的世界。”他說，“但是前兩天我剛好去西西弗書店，走着走着，心裏想，不如多逛一會兒，也許這個過程中慢慢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收穫。”原本買到書就會離開的丁禹兮從不會爲周遭環境駐足，但這一天，他想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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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或許便是爲數不多的能令自己與作家身份產生交集的地方？或許作家會更在意書籍的擺放與分類？而人羣之中的寫作者，又有幾何？……丁禹兮一時未能理清頭緒，但他確信，自己應該靜下心來，感受這裏的氣息。

“有時你也說不清自己具體想要得到什麼——這到底該是怎樣的一種實踐方式呢？你自己也說不明白。但是一些體驗，你會相信，有了總比沒有好。”劇本之外，無論是形而上維度的感知，還是形而下層面的體驗，這個少年對於角色的揣摩，似乎永遠不會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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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天賦型”

在演員品訓真人秀節目《演員的品格》中，丁禹兮曾身着誇張戲服模仿“斑馬”，也演繹過邋遢而身材走形的“宅男”。我質疑他內心的“偶像包袱”，但他告訴我：或美或醜，那只是角色本身而已，並不是自己。

他自然不抗拒所謂的“扮醜”，相反認爲這或許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不同角色類型的嘗試能夠“讓觀衆看到不一樣的自己”，大同小異的人物和千篇一律的演繹無法契合他心中對於突破的渴望；而角色基調的變化，反而讓他更容易找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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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甚至覺得相比躺在舒適圈裏重複着“常規操作”，不斷嘗試不同的角色，對他來說或許纔是種真正“偷懶”的方式。“如果一直接受類似的角色，觀衆便能猜到你會怎麼演。所以想要突破會更加艱難，更加找不到方法。有些人會覺得一直處於某個熟悉的領域是很舒適的，但老實說對我而言，不停的嘗試纔是一種更加舒適的狀態。”

即便去年獲得了《演員的品格》總冠軍，實力與態度在行業內有目共睹，丁禹兮亦從不認爲自己是名“天賦型”選手。他並不如年少成名的藝人那般早早展現出相關的過人才華。回想起來小時候的最大願望之一便是在超市做一名理貨員，只因喜愛那裏播放的背景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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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時的首次彙報演出因爲表演作業沒能達標而無法參加，他只好以主持人的身份出場。盡力了，但未果。“當時也沒有很難受，似乎已經與難不難受無關了。”他認了，但努力並未停止。

與不少演員一樣，與鏡頭的初次接觸不過是一次偶然。高中二年級的時候，丁禹兮無意間在網上看到了劇組羣演的兼職招聘。現在回憶起來細節早已模糊，只是依稀記得，清晨六點多的地鐵站，羣演在那裏集合；走了一段路，到達拍攝現場，丁禹兮套上了一件按照要求準備好的西裝外套，很快，拍攝半天就收工了。

“那甚至都不能被稱作‘表演’，無非就是從鏡頭前走過。”算不上是“機遇”，也並無任何深思熟慮之後的“動機”，他坦白，這只是彼時的他“賺取零花錢的方式之一”。但是，在諸多嘗試過的工作中，羣演的體驗最令他感到有趣而意猶未盡，一切有如一場意外，卻爲之後的演員生涯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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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主演了職業生涯中的第一部影視劇，對於當下一步步取得的成績他謹慎而自持，恪守着“不喜不悲”的平靜姿態。同樣在獲得演員品訓類冠軍的意外與激動之餘，他告訴自己，不能一直回看過去，冠軍的身份給他更多的是對於未來的鞭笞。在那個節目裏，他結識了一批有趣的人，有了一段值得珍藏的經歷，也讓更多的觀衆看到了自己，對此他已心滿意足。

生活裏，丁禹兮並不那麼願意成爲主角，與其說“不願意”，倒不如說是“不在意”。“並不很在意大家是否以我爲中心，只要一個場合裏大家都能感到相處舒適，我就會覺得很舒服。”社交推理真人秀節目《心動的信號》播出後，媒體寫過丁禹兮內心的緊張與對現場節奏的依順，但在他看來，這些看似帶有“助人型人格”的行爲，不過是每個人都會下意識產生的舉動與顧慮，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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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藝節目中的狀態，更像是“藝人”的他與“自我”的他之間的某種疊加：拍戲時只需全情投入角色，但參加綜藝時，除了呈現一種相對自我的狀態，更需要在自我與公衆形象之間把握住一種“度”與“平衡”，丁禹兮不確定，他覺得自己尚處摸索的階段。

“參加綜藝的時候我會有些不自信。”他坦白，“作爲演員，我可以在前期對角色的思路和行爲進行分析，這些邏輯我一清二楚。但綜藝裏更多的是要去應對各種突發狀況。比如，這句話我應該怎麼接？它沒有預設，對於接下來的事我也無從預知。遇到這些情況，我會有一點應接不暇。”或許也正因如此，觀衆得以在綜藝中遇到更爲多面的他。而對他而言最大的收穫恰巧也是在一次次的措手不及和隨機應變中所逐漸學會的一種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