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發現不婚檢的理不外乎6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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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專家/華東政法學院教授 談大正
上海市計劃生育指導所主任醫師 吳愉、姚中本
2003年8月8日,國務院頒佈了新的《婚姻登記條例》(以下簡稱《條例》)。新《條例》取消了原條例中結婚登記時需要遞交婚姻狀況證明和“婚前醫學檢查證明”,規定從當年10月1日起,對婚前醫學檢查不再做強制性規定。
新《條例》頒佈的意義何在?華東政法學院性法學專家談大正教授的觀點具有代表性:新條例體現的是政府職能的轉變,也體現了國家對公民個人權利的尊重,是社會文明進步的標誌,充分體現了以人為本的理念。同時,也對公民的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將婚檢這一爭取健康婚姻的自主權交給了公民自己,一個高素質的公民不應該輕易地放棄這項權利。
然而,現實的情況令人擔憂。當年八九月份,結婚登記人數比往年同期明顯下降,而進入正式實施的十月份,全國各地婚姻登記機構一下子熱火朝天。同時,婚檢機構卻冷冷清清,婚前檢查人數明顯下降。10月1日,武漢市有700餘人登記結婚,無一做婚前檢查;10月1日,濟南市有2500餘人登記結婚,無一做婚前檢查;“十.一”黃金週,上海市結婚登記達5442對,進行婚檢的僅92對,婚檢率1.69%;整個十月,上海市的婚檢率為2.42%,而以往婚檢率保持在98%以上。
婚檢機構的門可羅雀,與結婚登記處的熱鬧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一現象説明,婚檢從強制到自願後,大多數人放棄了婚檢。對此,醫務界的有識之士從婚姻質量、人口素質的高度提出了憂慮。
那麼,大家為什麼會選擇放棄婚檢呢?根據我們的調查,不去婚檢的理由不外乎以下幾個:
1. 我們很健康,沒有必要婚檢
2. 我們已同居,婚檢已沒意義
3. 我們是再婚,有啥好檢查的
4. 萬一有問題,結婚豈不泡湯?
5. 我們確實有問題,可婚檢又能解決什麼?
6. 婚檢處環境不好,服務也不到位
帶着這些“理由”,我們走訪了上海市計劃生育指導所婚前健康指導專家吳愉、姚中本主任醫師。她們指出,這些“理由”的產生緣於羣眾健康意識的淡薄和對婚檢功能的一些認識誤區。其實每一條不參加婚檢的理由,對應有一條需要自願婚檢的理由,也許從以下專家們提供的案例,大家可以最終做出理性的選擇。
不婚檢理由:我們很健康,沒有必要婚檢。
要婚檢理由:有些疾病早期沒有症狀,而婚檢可以發現端倪。
1999年國慶節前夕,項小姐高高興興地來到某婦幼保健所做婚檢。一位40多歲的女醫生查了又查,總覺得不對勁,又叫來上級醫生進一步檢查。從外表看,活潑漂亮的項小姐並無異樣,但躺下後,鼓鼓的蛙腹異常明顯,觸摸腹部,沒有明顯腫塊。醫生問項小姐最近有什麼不適,項小姐説只感覺自己在發胖,並無不適。醫生決定進一步作B超檢查。B超顯示,陳小姐的腹腔裏有一個囊性腫塊。醫院為其作了囊腫切除術,結論為良性卵巢囊腫,預後良好。這種囊腫位於腹腔深處,早期沒有症狀,如任其發展,可能影響生育,一旦發生破裂則有性命之憂。出院後,陳小姐特意趕到婚檢單位,感謝婚檢醫生及時發現了腫瘤,避免了嚴重的後果。
2003年7月,吳先生在婚檢時被發現SGPT升高,醫生要求他進一步複查空腹全套肝功能和肝炎病毒指標。當時他的反應很強烈,認為自己沒有噁心嘔吐、食慾不振、鞏膜黃染等症狀,也沒有家人患肝炎,他不可能生肝炎。吳先生認為是醫院為了經濟利益小題大做,浪費他的時間和金錢,拒絕複查。經過醫生的反覆解釋、勸説,他最後勉強接受檢查。第二天下午,檢查結果出來了,SGPT進一步升高、總膽紅素也出現異常、乙肝表面抗原和e抗原均呈陽性,明確診斷為急性病毒性肝炎。此時仍無甚不適的吳先生被立即轉至市傳染病醫院診治。一個月後,肝功能指標逐漸恢復的他,懷着感激的心情對隨訪醫生説:如果不是來婚前醫學檢查,也許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有病,也有可能等到自己有感覺時,病情已經很重了,我也不可能恢復這麼快;如果當時結婚,把肝炎傳染給了妻子,如果妻子馬上懷孕……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不婚檢理由:我們已同居,婚檢已沒意義。
要婚檢理由:如果你倆很合拍,為了今後不失去他(她),你們有沒有潛伏疾病、對後代有沒有影響,更應該瞭解透徹。
2000年4月,一對年輕戀人來婚檢。婚檢時發現雙方梅毒初篩試驗均為陽性,同時女方已有三個月的身孕。根據檢查結果,醫生向他們解釋梅毒對大人及胎兒的危害性,要求他們接受指導,經正規治療後再結婚。但是他們覺得女方肚子一天天大了,再不結婚要遭人笑話;而且兩人都好好的,沒什麼症狀,小孩也不一定有問題。他們拒絕了指導及治療,匆匆忙忙結了婚。四個月後,懷孕僅七個月的孕婦早產了。新生兒全身大面積皮疹、起皰,被診斷為胎傳梅毒,不久即窒息死亡。此時,他們方感痛悔,開始接受正規治療,並一直隨訪。2003年,當他們打算再次生育時,又來到婚檢所接受檢查。他們説,悔不該當初不聽從勸告,否則現在孩子都兩歲多了。
不婚檢理由:我們是再婚,婚檢多此一舉
要婚檢理由:因為是再婚,對方過去的性史是否健康、婚姻破裂是否與生理因素有關,尤其是再婚老人,對方是否有大病重病,更應該趁婚檢時瞭解清楚。
李先生70歲,張女士50多歲,兩人均為再婚,2002年進行婚檢。來到婚檢門診,兩人滿臉的不高興,抱怨説:那麼大年紀了,還做什麼婚檢,真是多事。但他倆還是完成了各項檢查。結果發現,李先生有嚴重的心臟病,而且可能患有尖鋭濕疣,醫生要求他作進一步檢查以明確性病的診斷。張女士聽説老先生心臟病很嚴重,已經一肚子怨氣,再聽説他有性病,不由大罵醫生。她大聲叫嚷“他肯定不會得這種病”,把李先生離休幹部的光輝歷史炫耀了一番,説要去告那些不負責任的醫生。最後在所領導的勸説下,李先生又重新接受了檢查,結論肯定是尖鋭濕疣。在事實面前,李先生承認了自己的不潔性史,張女士才啞口無言。張女士為何如此激動,極力為李先生開脱呢?原因之一,是她對李先生的身體情況和以往的生活並不瞭解。原因之二,是再婚的她,潛意識裏不能接受婚姻又有波折的結果。婚檢,其實是給再婚人士瞭解對方既往生活情況、保證再婚質量的大好機會。
不婚檢理由:萬一查出問題,結婚豈不泡湯?
要婚檢理由:婚檢醫生不會禁止任何人結婚,而會指導有問題的人如何順利地結婚。
35歲的劉女士從來沒有來過月經。2002年9月,她與未婚夫來婚檢時,怕過不了關,對醫生隱瞞了病史,自己編造了一套完整的月經史。在專科檢查時,劉女士被發現無陰道、無子宮。但是醫生並沒有禁止她結婚,只是告訴她,此病在手術矯治前無法進行正常的性生活,不可能瞞過對方;而且不可能生育,如果現在不讓男方瞭解,今後必會殃及婚姻。經過一番耐心勸導,劉女士終於同意由自己將實情告訴未婚夫。未婚夫理解並原諒了她,表示只要兩人世界美滿,沒有孩子不是問題。劉女士在接受了人工陰道成形術後,與未婚夫領取了結婚證書,兩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不婚檢理由:我們確實有問題,可婚檢又能解決什麼?
要婚檢理由:有病的人婚育之路更坎坷,更需要醫生的指導,婚檢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減少創傷。
2003年11月,夏小姐帶着喜蛋來到婚檢機構,感謝當初為她做婚檢指導的醫生。夏小姐曾患過慢性乙型肝炎,第一次結婚時怕對方知道嫌棄她,就對男方説自己很怕羞不想去婚檢。對方對婚檢本無所謂,兩人就通過關係搞了假健康證明,領取了結婚證。婚後不久,勞累的夏小姐舊病復發,要命的是此時她已經懷孕。後來孩子流產了,男方一家將夏小姐視為“騙子”、“殺人犯”,婚姻很快破裂。再次戀愛時,夏小姐吸取教訓,如實告訴了男方以往病情。婚檢時,醫生告訴她,乙肝患者完全可以結婚,而且流產不一定是乙肝的原因;乙肝婦女只要在結婚、懷孕時機上聽從醫生的意見,在懷孕後、孩子出生後接受正規的監護、疫苗注射,完全可以保證自己、家人和孩子的健康。婚後,夏小姐得到了先生悉心的呵護,順利地懷孕生產,如今他們的女兒十分健康。
張先生是聾啞人,其弟也是聾啞,而父母正常。張先生找了一個聾啞姑娘準備結婚,前來婚檢,經過醫生的檢查以及詢問發病經過和家族史,診斷為“先天性聾啞”,屬常染色體隱性遺傳性疾病,子代再發風險為17%,當即建議結婚後不要生育。但他父母抱孫心切,且想着自己很正常,抱着僥倖心理鼓勵媳婦懷了孕。一年後,張家添了一個男丁,也是聾啞。這樣,這個家庭除了兩個聾啞兒子,一個聾啞媳婦,又多了一個聾啞孫子。現在張先生的弟弟也將要結婚,他母親非常着急,主動前來諮詢二兒子的生育問題。她深有感觸地説:婚前檢查真的很重要,我們有病的家庭更應該重視婚檢,這次我們一定聽從醫生的意見。
不婚檢理由:婚檢處環境不好,服務也不到位。
要婚檢理由:你希望有私密安靜的診療室嗎?你想得到一對一的親切指導嗎?在如今的婚檢機構,這些都不是問題。
姚小姐和徐先生都是醫務工作者,深知婚前檢查對婚姻和生育的意義,所以在強制婚檢取消後,兩人仍手拉手來婚檢。來之前,“過來人”告訴他們,婚檢所的醫生很兇,手法很重;而且毫不考慮個人隱私,檢查後十來對準新人排排坐聽結果,誰乙肝表面抗原陽性、誰陰道真菌感染、誰梅毒初篩試驗陽性,全部公開宣讀。兩人檢查下來,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不僅檢查室私密性好,醫生態度和藹,檢查完畢後每對準新人都得到了單獨指導。他們不僅獲知了自己和對方的健康狀況,而且知道了什麼樣的避孕方式是最適合他倆的,而整個檢查才70多元錢,姚小姐和徐先生都説:值!
背景資料
婚檢率與出生缺陷
廣東省,2000年婚檢率為58.2%,低於全國65.01%的水平。全省歷年出生缺陷(先天畸形)發生率10%~13%,高於全國平均水平,近年又呈上升趨勢。
廣西壯族自治區,6年來僅因出生缺陷死亡的嬰兒就有722例。廣西新生兒出生缺陷率增高的原因主要是新婚夫婦婚前檢查率偏低,而孕婦住院分娩率低也是出生缺陷率增高的另一原因。
婚檢檢出疾病
2001年,全國婚檢人數為879萬人,檢出對婚姻有影響的疾病患者14萬人,其中性傳染疾病2萬餘人,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和艾滋病患者84人,精神病患者1.5 萬人,嚴重遺傳疾病患者6500人。
2002年,上海市婚檢人數為178684人,檢出對婚姻有影響的傳染病患者1250人,其中梅毒816人,嚴重遺傳疾病患者367人,生殖系統疾病629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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