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就業歧視第一案:艾滋歧視是堵牆 需要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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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新華社報道,截至2009年10月31日,中國累計報告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319877例,其中艾滋病病人102323例。
他們面臨怎樣的就業壓力?他們想改變什麼?近日,本報對話“艾滋就業歧視第一案”當事人小吳。
■人物
小吳,男,20歲,安徽人,艾滋病毒感染者。
2010年某大學師範專業畢業,目前在一所中學當代課老師。國內艾滋就業歧視第一案的原告一方當事人。
■關鍵詞
艾滋歧視第一案
今年,安徽省安慶市市直學校招聘教師。考試中,某師範大學畢業生小吳連續通過了筆試、面試,但在體檢過程中,被查出已感染了艾滋病毒。最終,教育部門決定不錄取小吳。
認為此舉是針對艾滋感染者的就業歧視,小吳將安慶市教育局告上法庭。10月13日,安慶市迎江法院開審此案。此案尚未宣判。
“最後一根稻草”
京華時報:之前知道自己是艾滋病毒感染者嗎?
小吳:之前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總是喜歡知道別人的隱私,具體途徑我也不知道,以後會調查。現在我只想案子,只想維權。
京華時報:對你打擊最大的是什麼?
小吳:一旦明白感染艾滋病是事實了,我就開始更多地考慮工作。因為我只是艾滋病毒感染者,不是艾滋病人,不需要用藥,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工作和生活。而且,有一份好的工作我才可以更好地生活,避免體質下降。
京華時報:被拒之後,花了多長時間決定訴訟?
小吳:第一時間,本能地反抗。我覺得這不公平。當時我剛畢業,家裡都盼著找一份工作。(起訴)這是最後一根救命草了,其他的……我的學習成績不錯,這次招考的成績也很好,如果錄取的話,我的工作在同學裡是非常好的。
京華時報:有網友評論說你過於看重這份工作了。
小吳:他們沒有站在我的角度看問題。安慶的教育在整個安徽是非常好的,這個有歷史傳統。在這樣一個地區當教師,社會地位和收入都不會低。對於農村家庭出身的我,這非常重要。我父母都是農村人,靠種地和打工供養我上大學,對我的期望很高。在我沒找到工作的那段時間,我父親曾對我說:連看門的都不如,還上什麼大學!這些壓力,網友們體會不到。
京華時報:你具體做了什麼?
小吳:開始時我聯絡了雲南的一家機構,他們說路太遠了顧及不到,但鼓勵我說,這是明顯的就業歧視,讓我堅持下去。之後我又聯絡了北京的於方強他們的機構(北京益仁平中心)。他告訴我這是典型的就業歧視,問題出在公務員體檢標準上。這個標準是錯誤的。他說,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代表著74萬乃至更多的艾滋感染者。剛開始時,我們幾乎每天通1個小時左右的電話。
京華時報:沒發生這件事之前,你的人生規劃是什麼?
小吳:很普通的人生,沒什麼特別的規劃,別人怎樣我就怎樣。畢業之後找工作、賺錢養家,之後結婚生子,最後孝敬父母,就這樣。#p#副標題#e#
最恐懼身份暴露
京華時報:站出來後,一個潛在的大風險是你的身份暴露,你想過這樣的場景嗎?
小吳:不敢想象,所以我很謹慎。
京華時報:與失去這份工作的恐懼相比,哪一個更令你難以接受?
小吳:身份暴露吧。其實也是難於取捨的,但那時候就很糾結,但你總要做一個選擇,是吧,魚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所以我還是覺得工作是最實際的,前提是保護隱私。沒有工作對我這個病顯然是不利的,整天胡思亂想那怎麼行呢。隱私可以通過自己、律師、社會的保護來做到的。
京華時報:在訴訟期間,你從事什麼工作?
小吳:代課老師。
京華時報:周圍人知道你是艾滋病毒感染者麼?父母知道嗎?
小吳:不知道。我是一個人住。
京華時報:你心理很堅強?小吳:嗯……不知道……算是吧!
京華時報:你的語氣像發生在別人身上?
小吳:嗯……不知道。我一直都這樣吧,記者來我這邊都覺得很驚訝,他們一直認為我很頹廢,或者應該怎麼樣怎麼樣。可能因為這個病的原因吧……
京華時報:看淡了?
小吳:是。我覺得大家有這種想法,還是因為社會對艾滋病有很大的偏見。他們覺得艾滋病很可怕,得艾滋病的人也會很害怕。實際沒什麼,我感染了艾滋病,但沒有發病,和非感染者是完全一樣的,生活還得繼續。
而且我覺得,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認為正確的事情。於律師告訴我,如果每個人都能夠為這個社會盡一點本分的話,改變社會就不是一件難事。就這件事而言,我對這個社會的責任就是在起訴書上簽字。我盡我的責任了。
“歧視是一堵牆”
京華時報:你通過什麼方式與他人溝通?
小吳:網路。
京華時報:在網上都幹什麼?
小吳:經常查艾滋病治療的前景,國內外治療的方方面面。以前就查這些,後來就查“國內艾滋就業歧視第一案”相關的報道。
京華時報:你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
小吳:對。從自己的病情轉移到自己對國內艾滋病者生存環境的影響。當歧視發生在自己身上,並如此痛苦時,才會反思與之相關的一切內容。
京華時報:你怎麼評價自己的這次訴訟?
小吳:這是絕望過後的本能的反抗。
京華時報:你的案子被看做是中國艾滋病就業歧視第一案,你怎麼看待這個“第一”?
小吳:這是個“杯具”。實際上我肯定不是第一個被歧視的艾滋感染者,去年安慶的教師招聘就拒錄了一個。這麼多年了才終於出現“第一案”,有點諷刺。
京華時報:這讓你更加堅定訴訟?
小吳:說實在的,應該是壓力更大一些吧。主要是媒體越來越多,更擔心隱私被洩露。因為畢竟是第一個“撞牆”的。
京華時報:撞牆?
小吳:嗯,艾滋病歧視那是一堵牆,需要很多人一個一個地撞。
京華時報:你期待其他艾滋感染者也站出來?
小吳:對,需要許許多多人不斷地“撞牆”。他們沒有勇氣吧,這種例子很多,我知道的就有。我站出來,是因為我比他們更絕望,我不想要家裡養我,我想讓我父母能過上好的日子。他們都是農民,太辛苦了。不過,最近聽說四川也有一個艾滋就業歧視案起訴了,這是個好訊息。
京華時報:你想象的這堵牆倒了,會什麼樣子?
小吳:以前,乙肝也是這樣(受歧視),社會現在對乙肝開始接受了,這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需要政府部門,比如說將那個公務員體檢標準改掉,用國家規定來引導,才能改變輿論、群眾。
京華時報:可有人說,與74萬艾滋感染者相比,13億中國人的態度可能才是決定性的。
小吳:如果13億人的態度是錯誤的呢?公共政策不能成為多數人的暴政。實際上,任由歧視發展下去會帶來嚴重的後果。當歧視艾滋病的時候,艾滋感染者是少數人;當歧視乙肝的時候,乙肝病毒攜帶者是少數人。到了性別歧視,已經是很多人了。只要歧視存在,它就會滋生出無數個種類,任何人都無法逃脫被歧視的命運。#p#副標題#e#
不要“名義勝利”
京華時報:有一種看法是,你日常工作面對的是普通學生,相對而言他們缺少相關的防護意識或能力,因此學校拒絕給你提供這份工作,有一定的正當性。你對此如何看?
小吳:世界衛生組織告訴我們,艾滋病只通過母嬰、血液和性三種途徑傳播。你見過教師需要通過生孩子、換血液或性的方式傳授知識嗎?沒有。我上課主要是說話加粉筆。所以我認為這個理由不成立。
京華時報:你曾提到乙肝第一案的張某,他的官司雖然贏了,但找工作處處碰壁,常常遭人辭退。
小吳:他是英雄。我從網上了解到了他的處境,我害怕,所以我不能暴露隱私。網上評論說,他只取得了“名義上的勝利”。我不想要這種“名義上的勝利”。
京華時報:你很在乎網路上的評論?
小吳:我主要看有法律或醫學專業知識背景的人的評論。
京華時報:現在確實存在這樣一種局面:從法律上來講,你勝訴的可能性非常大,眾多網友也在理性層面上堅定地支援你。可是,大家都承認,一旦你與他們的生活有了現實地交集,知道你是艾滋感染者之後,大家幾乎都站到你的對立面。
小吳:我尊重他們。這是個人行為,我無權強迫他人改變觀念。但這也的確說明,我們國家的艾滋病宣傳教育方式是失敗的。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大家還是非常恐懼艾滋病。
那些人其實很虛偽。知不知道我是艾滋感染者,都不會傳染給他們,這是客觀事實,為什麼知道以後就完全變了呢?
京華時報:你是否想過訴訟的結果?
小吳:沒有,不敢想啊。京華時報:如果訴訟成功,你會選擇公開面對公眾嗎?
小吳:不會。
京華時報:你希望獲得怎樣的支援?
小吳:我希望在訴訟過程中,濮存昕等這些艾滋病防治宣傳大使可以公開地對我表示支援,他們只要說一句“艾滋感染者可以當教師”就行了,這個不難,他們有這個專業判斷能力。
此外,我希望有一個實質上的勝利。促進(有關部門)修訂《公務員錄用體檢通用標準》中有關艾滋病的內容。當然,這有點難度,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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