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艾滋患者的最後日子
本文已影響1.58W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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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名叫塗俏的女記者撰寫了《一個艾滋病患者的最後日子》,記載了一位年僅36歲的深圳年輕人,9年前在泰國打工時因意外事故不幸感染艾滋病毒與病魔抗爭的故事。如今,他雖已爲時不多,卻仍滿懷希望地生活着,爲社會奉獻着極其微薄的力量。稿件發表後引起較大反響。這位記者近日又撰文以第一人稱的口吻,記敘了―――
一位艾滋病患者五個髮廊妹的故事
這5位小姐稱我爲“救命恩人”,但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自己是一個連自救能力都沒有的人。既然上蒼不知什麼原因已經懲罰了我,我決不讓這種懲罰落在這幫女孩子的身上。每次去髮廊理髮,我指的是除去特別高檔的髮廊外,一般的小發廊有“特別服務”的。看到個性比較溫和的女孩子,我就會主動靠近她,忠告她,快離開那個特殊的隊伍。一年半中,我已經解救了五位髮廊妹。
第一位髮廊妹
1999年2月份,我脖子上的大面積皰疹基本上治癒。因爲治病敷藥的需要,大約有兩個多月不能理髮。這天,我去我家附近一間髮廊洗頭。
洗髮時,老闆娘興致勃勃地和我聊天,說他們提供全套服務。我當時頭疼得厲害,就對老闆娘說,你給我找一位小姐按摩一下頭吧,要力度比較好的,真正懂得正宗按摩的小姐。老闆就找了一位肥妹來幫我按摩。肥妹真的很肥,肥嘟嘟的,掛着一臉笑容。我問老闆娘在哪裏按摩?她說在另外一個地方。然後,肥妹帶我去髮廊附近的一個2樓房間,讓我獨自在裏面等了近10分鐘。怎麼不見人影呢?我急了,只好抱着彷彿要炸開的頭,歪坐在房間沙發上等候。我等了許久,幾乎不耐煩準備甩門而去了。這時,肥妹才姍姍而來。她穿了一件性感的晚裝,臉上的妝已經卸了,露出原本的蒼白,也就顯得真實。我問她爲什麼去那麼久?她說要回宿舍一下,接着將我一推,笑容有點曖昧,說了些浪聲浪氣的話。我終於明白了她的特殊職業,我的頭更加痛了,一把將她推開,趕緊離開了肥妹和那間令人頭疼的小屋。
兩天後,我打電話到髮廊找肥妹。我在電話中和她談了一個小時,告訴她這個行業的可怕。我說,看上去你是個有主見、懂得珍視自己的女孩子。但做的時間長了,引誘太大,你就不是你自己了,你回家鄉父母也會詫異你變化太大太可怕。還有,有些致命的病是在男女同牀時感染的。艾滋病就是在性交時把病毒傳給對方。我沒有說出口的是,我是個艾滋病患者。我對肥妹說,如果一個男艾滋病患者,他仇視這個社會,他又生性下流,就會找許多女孩子發生關係,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你遠離父母親人,一旦染上性病或艾滋病,誰來幫你……她“唔唔”地聽着。然後,我約她當天傍晚7時在福星街的街角見面。
肥妹果然如約而至,我塞了一個禮品包給她。包裏面有兩件禮物,一件是性病書籍,是我打完電話後,專門去書城買的。一件是一個從泰國帶回來的銀包。銀包裏夾一封短信,上書:相信真正的友愛可以救你一生。希望你醒過來,好嗎?你會有燦爛的明天,從現在開始。第3天我去找她,我想看看她是否還在那裏。老闆娘說,她回老家了。
第二位髮廊妹
去年春節前半個月,我從老家回來後,滿身抽痛,十分難受,這和我的病有關。那天,我骨頭疼得渾身冒汗。我到認識肥妹的那家髮廊裏去洗頭,髮廊又換了一個老闆娘。老闆娘油嘴滑舌地又開始拉攏我:“今天來了一位小妹,很乖的。你信不信?”我順着老闆娘的指點望去,看到她坐在那裏。洗完頭走到她身旁,我發現她長着一雙丹鳳眼,清秀而乖巧,是一般男人看着都會心動的女孩。
我跟着她一起走進了第一次和肥妹呆過的地方。她的確是剛來的,還要別的髮廊妹領路。
過了兩分鐘,我試探地問她:“怎麼收費?”她倒挺乾脆的:“不戴套150元,戴套100元這位小妹話音剛落,我的心突然痛了起來。我實在不明白,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妹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我騰地站起來,塞給她200元錢說:”小姐,今天我有急事,就到此爲止吧。我還會來找你的。“
分手時,我問她要了傳呼機號碼。她問我能不能給她電話號碼,我說有空我會來找她。我告訴她,我姓”肖“。那段時間,我剛好去了一趟福州。四天後,我回到深圳。
大概是早上10點多,我傳呼她。一直傳呼了3遍,到下午2時半她才復機。我們在振華路上一個中餐廳裏共進晚餐。那天晚上,其實是決定小妹終生的一個夜晚。我點了一瓶啤酒,要了兩個杯子。我告訴她,我今天所說的做生意,不是想對她幹些什麼,是想救她。”人家包二奶只包幾個月,我包你一生。“她漸漸地被我這些話吸引了。我慢慢地對她說:”我希望你能夠離開那種生活環境,擺在你面前的不幸都來源於你的生活環境。我體諒你,因爲我關愛你,我有個表妹跟你一樣大。我不希望你再做這個事。希望你好自爲之,也希望你今天能夠真正瞭解我。“
我們談得很投機,我跟她談了我的婚姻與家庭,告訴她我從國外回來以後,在再次出國體檢時查出得了絕症。但那時,我還沒有說我是HIV攜帶者,只說我在3年半前得了血癌,是被醫生在死亡線上搶救回來的。
在馬路邊分手時,我又絮絮叨叨地說:”你回去吧,我相信你遲早會醒悟的。你要堅決不去幹那種事,這就叫覺悟,叫潔身自好。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萬一要做,也一定要採取自我保護措施,好不好?你趕緊打電話給你爸媽,說你春節要回家。“她面露難色:”我沒有錢啦。我每天賺一點點,一下子就花光了。“我說:”如果你答應寫信給你爸媽說你要回家,我送1000元給你回家。“
#p#副標題#e# 分別時,她很禮貌地和我握了握手。
春節過後,我記得是正月十一吧,我們相約在老地方見。我發現在我到達之前,她一直在抹眼淚,說身份證丟了,不知怎麼辦。她覺得我是她離家兩年半內,她發現的惟一不說假話的男人。她訂了票,準備趕在元宵節前回家,與爸媽團聚。她還有點小小要求,她後天走,要我去送她。
記得那天,我們走到羅湖商業城底層的停車場,她在這裏乘大巴去廣州趕乘火車。她說口渴。我要了兩杯熱咖啡當酒,舉杯向她說:祝你一路平安!我將1000元的紅包遞給她。我說:”小妹,小小的紅包代表我和我太太給你的祝福。希望你快樂!幸福!我們希望你回到父母身邊,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找一箇中意的男朋友,結束流浪生活,我也就放心了。假如一切都不如意,你還相信我,就回頭來找我。深圳這麼大,一定能找到適合你的工作,走一條新路,好不好?“她含着眼淚,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了一段日子,她又回到深圳來了。她慢慢的變了,變得越來越好。她手中的錢越來越少,少到沒有錢買一瓶礦泉水,但她還是沒有出門去幹老本行。後來,我才知道,她只讀了小學五年級,17歲被人拐賣,被人包過三回。她的個人經歷很慘很慘。在談到她未來的時候,知道她有一個男朋友,一年多沒有聯絡了。我鼓勵她和他聯絡。3天后,這個一直牽掛她的男人來深圳找她。如今,他們一同在深圳打工,她找了一份航空公司售票的工作,他還沒有找到事做。我祝福她,更祝福他們倆。
第三位髮廊妹
春節後,在第2位髮廊妹回家後不久,我照例去洗頭。我爲什麼頻繁洗頭呢?說來令人傷心。我患病後經常莫名其妙地頭痛,不得不一個星期洗3次頭,洗頭時讓髮廊妹按摩一下,能緩解好幾天頭痛。我注意到一位姓李的小姐,四川妹,長得很乖的樣子,頭髮短短的,像我妹妹一樣。
李小姐約我上去”做生意“,我爲了救她,也就和她一同走進了那間我去過兩次的屋子。我對她說:”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幹那個的。我的人生很曲折,很悲涼,如果夠朋友的話,我們可以聊聊天……“
她突然哭了起來,以爲我看不上她,已經沒有女人的魅力。她在老家被男友拋棄後,獨自從老家來深圳謀生,賭氣幹起了這等營生。她幾乎對自己失去了自信。
我坐在牀頭,和她聊天。由於她不知道怎樣保護自己,已經患了嚴重的性病,醫生還懷疑她患上了宮頸癌,整個子宮都有惡化的跡象,全都摘除了。經過一番交談,她覺得,我根本不像那些常來找她的浪蕩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她妹妹剛剛失業,年齡太小,涉世不深,她對深圳男人不放心,想將妹妹託付給我,讓我幫她代管一下。
我答應了,約定次日上午,我在”麥當勞“等她妹妹。談過話之後,我交了一點資料給她,叫她去做市場調查。不久,她將最新型的20多個品種的電阻產品一一報價給我。她妹妹還不錯,工作很努力。我便找了一個朋友關照她妹妹,在朋友的店裏掙一口飯吃。
5天后,我致電給她說,你必須儘快離開這一行。我可以幫你找一份工作,就算錢少一點,也比這個工作好!最起碼,你會幹得心安理得。假如你染上艾滋病怎麼辦?你已經”中彩“一次,毀掉了你的子宮,假如你”中彩“第二次,你就完了。一個星期後,她打電話給我,是從老家打來的,她在那裏找了一戶人家做保姆。我握着聽筒的手微微發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現在,我們還有通信往來。
第四位髮廊妹
第4位髮廊妹是那間髮廊裏面的理髮師。那天我洗頭時,老闆一個勁兒地說,今天讓師傅陪你,我嚇了一跳,敢情理髮師傅還幹這等事?我倒要觀察觀察。我說:”好吧,讓理髮師傅陪我兜兜風1老闆娘立即改口說,要帶出門,不止50元錢,要買時段的。我啪地給了老闆娘100元錢。老闆娘笑逐顏開地送我們出門。這位理髮師今年24歲,喜歡打麻將。那天,她打麻將輸了,沒有錢,被老闆娘攛掇着接客。我們從濱河路一路走一路聊,走到中心公園的空地上,又聊了半個小時。我說:“你有手有腳有很高的手藝,又不是沒有活路。今天老闆娘叫你幹這一行,你是爲了什麼?”“我昨天賭輸了800多元,今天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我忠告你,不要賭了好不好?你嗜賭如命,害的終究是你自己。先是破財,後是破身,做女人的一點尊嚴都沒有了,你圖什麼?我想跟你交朋友,剛纔交了100元錢給老闆娘,這都是爲了你,不是爲了我自己。這100元很難賺的,我投資十來萬的店,有時一天還賺不到100元。我剛纔去洗頭,看見老闆娘勸你出來,我簡直不敢相信……”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從褲袋中掏出一支聖羅蘭女士煙,抽了起來。她抽了一口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幹那種事也不是我願意的,反正我覺得,好像你一樣,如果你真的不想幹,你跟我來這裏幹嘛……”
我唰地站了起來,兇巴巴地說:“這樣吧,你覺得我是你的朋友的話,你想通了再來找我。我將我的電話號碼給你。今天不跟你聊了1”你給我電話也應該給我地址呀1我告訴她我家的地址後,就走了。
#p#副標題#e# 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我去找她,問她想通了沒有。她默然良久,望我一眼,又低下頭去說,她想和我交朋友。我告訴她,我已經結婚了,鼓勵她去找別的男人。她想離開那家髮廊。在仔細地想過我的那些話後,她覺得我是對的,最終受害者是自己,她和老闆娘還吵了一架。我說:“你要想通的話,別再幹那種事情。”3個月後,她在家鄉貸款開了一家理髮廳,自己做老闆娘。她打電話告訴我,她的理髮廳裏沒有一位坐檯小姐,因爲她不喜歡這樣做。由於服務態度好,服務質量高,生意一直不錯。
第五位髮廊妹
第5位姓羅,是另一家髮廊裏的洗頭妹,她頭部按摩按得很好。每次幫我按摩後,我的頭都輕鬆很多。我有時還專門去找羅小姐做頭部按摩。
這家髮廊比較正規,但是,還是有小姐在做這種事。羅小姐在幫我按頭的時候,會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天。一次,她嘆了口氣說,人生很苦,幹這一行沒有出頭之日,又怕男友誤解她。我約她出門,給她灌輸一些東西。碰巧她不想再幹這一行了。想叫我幫她找工作。我問她的學歷,她說高中畢業。我讓她寫下她的名字給我看。我發覺她的字很流暢。從她的談吐和隨意寫出的幾個字,可以判定她是高中畢業生。“你高中畢業,不難找工作的。”
她說很難,本地話不太流利,找工作很費勁。過了3天,她去我店鋪找我。正巧水珊也在店裏,水珊泡了一杯茶給她喝。那天,她買了一枝雞冠花給我,打電話問我是否在店中?我說,我在店裏。她拿花進來的時候,看到我的太太坐在那裏,就將花遞給水珊說:“這花是送給你的。”水珊笑起來,打趣說:“到底是送給誰呀,是送給他還是送給我的?”她的臉紅了。她和男朋友吵架後,還來我家和水珊聊天,驅散心中的鬱悶。我和水珊認爲,小羅很自愛,還是有前途的。最近,她來電話說:她已經在一家油品公司上班了。
我爲一切健康向上的女孩祝福。就在我的日子愈來愈少的時候,我向所有朋友祝福,祝福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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